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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党人泣鬼神惊天地的爱情

  • 来源:本站原创
  • 时间:2022/9/13 20:11:26

十二月党人的妻子全是名门望族出身,

全是千金小姐,全是年轻美貌的俄罗斯女郎,

幸福地嫁给了那些贵族青年军官。

油画,十二月党人的妻子

一夜之间,她们的地位和命运发生了剧变。

在这之前,

所有的十二月党人从来没有把武装起义的消息透露给他们的妻子,

主要是怕她们担惊受怕。

这些军官和妻子们在半夜在凌晨拥抱分手时,

妻子们都不发问。

她们知道自己的丈夫是何许人,恪守为妻之道——

当然她们担心不已。

一夜之间,十二月党人,

这些骄傲潇洒,年轻英俊、前程无限的军官们

被押往阴森的彼得-保罗要塞:

本博摄于彼得堡要塞

他们的妻子面前立即出现一个问题:

怎么办?

有三种选择:

第一,立即跟丈夫离婚。

俄国传统法律严禁贵族离婚,

以确保贵族血统的高贵纯洁。

尼古拉一世紧急要求枢密院制定新法律,

同意十二月党人的妻子马上离婚;

第二,跟随她们的丈夫到西伯利亚服苦役,

后来她们中的很多人这样做了;

第三,既不离婚,也不前往,

就待在彼得堡和莫斯科,抚养孩子,伺候老人。

14名妻子被批准,

同时尼古拉一世立即宣布一条法令,

凡是自愿跟随丈夫到西伯利亚去的,

立即褫夺贵族特权,

永远不能返回莫斯科或彼得堡,

而且不能携带自己的子女。

还有很多没有被批准的贵族女性,

她们要么离开俄国,远赴欧洲,

要么遁入修道院;

少数女性赶到十二月党人流放地附近——

她们认为,只要她们在那里,

丈夫、兄弟、儿子们就不会太悲惨太寂寞。

第一个到西伯利亚去的是沃尔康斯卡娅公爵夫人。

她是彼得堡著名的美人,普希金心中的偶像。

普希金跟很多女人有风流艳史,

但是他心里面最爱恋最倾慕的是沃尔康斯卡娅公爵夫人。

她不仅美貌温柔,

而且聪明博学,精通五门欧洲文字,

有极高的音乐天赋。

沃尔康斯卡娅公爵夫人从彼得堡中转莫斯科然后到西伯利亚。

在莫斯科,数百人为她举行盛大欢送晚会,气氛悲壮,

普希金本人到场。

普希金写的《波尔塔瓦》就是献给沃尔康斯卡娅公爵夫人的:

西伯利亚凄凉的荒原

你发出的最后的声音

是我唯一的珍宝

我心头唯一爱恋的梦幻!

沃尔康斯卡娅公爵夫人的父亲拉耶夫斯基是彼得大帝手下的重臣,

她丈夫沃尔康斯斯基公爵是沙皇亚历山一世的侍卫武官,

从法国远征回来的时候,

他骑着马走在近卫军的最前面。

现在丈夫成了国事犯,特等囚徒。

从莫斯科到西伯利亚的路程有公里,

那时候没有汽车,更没有飞机,

得走一年多时间。

沃尔康斯卡娅颠沛流离,万里迢迢,

终于到了西伯利亚。

她在法文日记里面写到,

“谢尔盖(丈夫昵称)向我扑来,

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我突然听见一阵镣铐的声音,

他那双高贵的脚竟然戴上了镣铐!

我突然理解到他的痛苦,

他的孤独,他的愤怒。

我跪倒在丈夫面前,

亲吻这一堆冰凉的镣铐,

好久好久才站起来亲吻我的丈夫”。

倾慕沃尔康斯卡娅公爵夫人的还有大诗人涅克拉索夫。

涅克拉索夫写了一首长诗《俄罗斯妇女》,

其中第一首就是献给沃尔康斯卡娅公爵夫人的:

无论他遭到多大灾难

无论西伯利亚多么遥远可怕

我也要把心里最好的、所有的爱献给他

到那遥远的西伯利亚去……

我在他的面前双膝跪倒,

在拥抱我的丈夫前,

我先把冰凉的镣铐贴近我的嘴唇!

刹那间,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下来

所有的人都脸色苍白,含着热泪,

分尝我们相会的幸福和苦涩!

神圣的、神圣的寂静啊!它充满何等的忧伤,

又漾溢着多么庄严的气息!

涅克拉索夫后来看了沃尔康斯卡娅公爵夫人的法文笔记,

深受感动,他多次跪倒在地,

像小孩子一样抱头痛哭。

在普希金和涅克拉索夫面前,

沃尔康斯卡娅公爵夫人是一位天使,

不仅美仑美奂,而且高尚圣洁。

第二位著名的十二月党人妻子是穆拉维约娃,

也是天使般的美丽圣洁。

21岁的穆拉维约娃在莫斯科家里接到丈夫穆拉维约夫上尉的一封信:

我对不起你,

我们结婚之后我从来没有向你隐瞒任何事情,

只有起义这件危险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你,

因为我怕你担惊受怕。

现在,我带给你痛苦了,

我跪下来乞求你宽恕我。

穆拉维约娃悲痛欲绝,

她马上回信:

你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语言,让我心碎。

我们结婚三个月以来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我像在天堂一样。

我知道没有永恒的幸福,

爱情是天堂也是地狱。

亲爱的,

别悲伤绝望,这是懦弱的表现。

她说,你不要这样说自己,

你这样说自己把我变成一个罪犯的妻子。

她说,我觉得我是女性当中最幸福的人,

你的泪水和微笑,我都有权分享一半。

把我的那一份给我吧,我是你的妻子!

经过一年多时间,

穆拉维约娃终于赶到西伯利亚。

之前穆拉维约夫不知道妻子来了,

戴着脚镣手铐正在服苦役。

突然间,妻子出现,天使一样,

还是那样雍容华贵,还是那样漂亮美丽……

穆拉维约娃头上还戴着一朵小黄花,

象征他们的纯洁爱情。

穆拉维约夫马上跪下来,苦劝他的妻子回去——

他们彼得堡的家里还有年幼的女儿和儿子。

穆拉维约娃说:

我要跟随你,我愿意失去一切。

第一个在西伯利亚倒下的是穆拉维约娃。

七年后,她终于被严酷的气候和贫病交加的生活折磨而死。

到西伯利亚一年后,儿子夭折,

一年后女儿患了重病,

她自己的父母亲很快去世。

穆拉维约娃写信给婆婆说:

妈妈,我已经老了!

我再也不是您的从前那个甜蜜的小姑娘,

您简直不知道我有多少白发!

七年后她撒手而去,

死前她含泪为丈夫和新生的儿子祈祷,

然后悄悄离去。

人们为她俢了一座寒碜的坟墓,

立了一个小小的十字架,

点燃一只蜡烛。

妻子走后,

36岁的穆拉维耶夫一夜之间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俄国十二月党人的妻子中还有几位法国姑娘。

很多十二月党人都曾留学或作为征服者占领法国,

在法国培育了异国之恋。

(本博:征服者与被征服者之间的爱情)

十二月党人最著名的法国情侣叫唐狄。

唐狄曾在法国和俄国军官伊瓦谢夫建立了深厚感情。

伊瓦谢夫被判刑后,

唐狄第一时间赶到彼得堡,

写信给尼古拉一世,

要求到西伯利亚跟她的情人结婚。

尼古拉一世转告他,

你如果一定要去,将冒极大的风险:

你绝对不可能拥有俄国公民身份,

也将丧失法兰西共和国的公民身份。

唐狄不顾一切,毅然启程,

语言不通,流浪在茫茫荒原,

一名流放的强盗被她感动,

顶风冒雪为他们传书联络,

唐狄终于找到了她的情人并跟他结为夫妇。

当年在巴黎,唐狄不敢高攀俄国征服者;

现在,她自愿下嫁给一无所有的苦役犯。

三年后,

恶劣的气候和贫困的生活摧毁了这名法兰西女郎的身体和意志,

她终于倒在西伯利亚。

一年后,她的俄国丈夫也随她而去。

法国时装设计师波利娜的情人

是俄国近卫军上校安年科夫。

他们在巴黎见面产生感情的时候,

作为时装设计师的波利娜还很贫贱。

为了不耽误情人的远大前途,

她放弃了这份感情。

现在,她的俄国情人成了阶下囚,

她专程赶到西伯利亚。

波利娜给沙皇写信,

俄国政府终于发给他们结婚许可证,

他们的婚礼在外贝加尔湖监狱举行。

他们后来双双死在流放途中。

列丹久是巴黎家庭女教师,

一个年轻漂亮的法国女郎。

正在西伯利亚服苦役的伊万绍夫上尉突然接到列丹久的求婚信。

与唐狄和波利娜一样,

列丹久当年在巴黎与伊万绍夫相遇相爱时,

因地位悬殊,列丹久不愿耽误情人的锦绣前程。

现在,该轮到伊万绍夫来表示,

不能连累纯洁可爱的法国女孩。

但是列丹久不顾一切地来到了伊万绍夫身边。

普希金最著名的诗歌《致西伯利亚的囚徒》,

同时献给十二月党人和他们的妻子:

在西伯利亚深深的矿井,

你们坚持着高傲忍耐的榜样,

你们悲壮的劳苦和思想的崇高志向,

决不会就那样徒然消亡!

灾难忠实的姊妹——希望

正在阴暗的地底潜藏。

她会唤起你们的勇气和欢乐

大家期望的时辰不久就会光降。

爱情和友谊会穿过阴暗的牢门

来到你们身旁。

正像我的自由的歌声

会传进你们苦役的洞窟一样!

沉重的枷锁会掉下,

阴暗的牢狱会覆亡

自由会在门口热情地迎接你们,

弟兄们会吧利剑交到你们手上……

《诗》曰: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中国这些古代爱情诗章,

似乎也是献给俄国十二月党人的妻子们的!

有必要指出的是,

这些高贵的女性绝对不是简单地从一而终,

绝对不是不明事理的家庭妇女,

也绝对不是走投无路的孤母寡妇。

事实上,

她们都年轻美丽,拥有贵族特权、财产权和再婚权,

并且广受爱戴。

俄国虽然专制黑暗,

但没有中国式的诛连恶法。

俄国文化有一种悠远的传统,

俄国深受希腊文化影响,

希腊神话中的女神,大地之母该娅、天后赫拉、

智慧女神雅典娜、爱和美的女神阿佛洛狄德、

月亮女神阿耳忒弥斯、青春女神赫柏、胜利女神尼姬等等,

在彼得堡、莫斯科的街头和博物馆里面都有很多她们的塑像——

当然最神圣的是圣母玛利亚。

本博摄于伊尔库茨克喀山教堂

东正教在基督教三大分支里,

男女差别最小,男女在上帝面前完全平等。

十二月党人妻子们的一个重要历史背景来自法国启蒙运动,

来自巴黎文艺沙龙。

在巴黎和欧洲各国首都,

文艺沙龙是几乎所有重要的艺术、文学、诗歌、

哲学、政治领域各种思想的孵化器。

法国自由思想的天才大师们,

在沙龙里面找到了自己最安全、最自由、最灵感飞扬的场合,

而这种场合的灵魂往往是沙龙女主人。

正是这些沙龙女主人靠她们的美貌,

靠她们天生的艺术嗅觉和审美秉赋,

靠她们善解人意、优雅聪明,

靠她们特殊的语言天赋,

能把男人们深邃、抽象、奇特的思想转化为生动可感的话题。

法国启蒙运动的才子、大师们,背后全都站着沙龙女主人。

启蒙时代几乎每一个杰出男性的成就和荣誉

都闪烁者沙龙女主人和上流社会贵妇人的光辉:

拉罗什富科与拉法耶特夫人,达朗贝尔与莱丝比纳斯小姐,

夏多布里昂与瑞米卡耶夫人,卢梭与华伦夫人,伏尔泰与夏特莱夫人。

法国十八世纪著名作家龚古尔兄弟有一本重要著作《十八世纪的妇女》,

他们在序文中写到:

从年到年,女性是法国思想界的国王。

所有的目光都仰望着她们,所有的心灵都向往着她们,

所有的诗歌、散文、画笔、雕刻刀都奉献给她们;

她们是诗歌的源泉,她们的是神圣的本质,

她们是艺术的堡垒,她们是人类真善美的象征。

托克维尔也盛赞法国妇女:如果没有她们,

法国启蒙运动的思想自由、言论自由、出版自由将无从说起。

协和广场的雕像,本博摄于巴黎

俄国彼得堡和莫斯科在十九世纪先后出现了多个文艺沙龙,

十二月党人拥有其中两个著名沙龙,

一个是“俄罗斯文学自由爱好者协会”沙龙,

普希金等都是他们的常客;

另一个是“绿灯社”,

聚会的时候,桌子上方挂着一盏绿色吊灯。

绿色在俄国传统思想里象征生命、希望和自由——

他们于是自称“绿灯社”。

绿灯社在年后中断,

后来梅列日科夫斯基—吉比乌斯夫妇

在巴黎重新恢复了这个百年老社。

莫斯科和彼得堡的沙龙女主人有几位非常著名,

一位是叶拉金娜,她的客人包括普希金、果戈理、

格里鲍耶陀夫、赫尔岑、屠格涅夫和波兰大诗人密茨凯维奇。

另一个是卡娜姆辛娜,大作家卡娜姆辛的女儿,

她和丈夫坚持了25年的文艺沙龙。

第三个叫沃尔康斯卡娅,

她自己就是一名杰出诗人,创作过诗剧《贞德》、

长诗《奥莉加》和法文自传体长篇小说《劳拉》,

普希金曾把《茨冈人》献给她。

“俄罗斯文学之父”“俄罗斯诗歌的太阳”,死于决斗的普希金

还有一个叫奥多耶夫娜,

她和丈夫每周六在彼得堡家中举办音乐艺术聚会。

彼得堡和莫斯科的沙龙,

实际上是俄国19世纪各种思想的舞台。

当下中国一些城市已经开始出现某种形式的沙龙,

在座的黄珂的黄宅就是一个沙龙,

只是还缺少一位沙龙女主人(“当胪仍是卓文君”)。

俄国19世纪的文艺沙龙

是上层精英和知识界代表的聚会场所,

男士们穿燕尾服,

女士们穿礼服或舞会服装,

不闲谈,不打牌,不胡闹;

有舞会宴饮,但主要是音乐、戏剧表演,

话题涉及宗教、科学、历史、哲学、法学、艺术,

俄国和西方的关系及俄国的前途、俄国的道路。

莫斯科和彼得堡两所大学都有沙龙,

称为“小组”,

著名的有彼特拉舍夫斯基小组、

斯坦凯维奇小组和赫尔岑—奥加辽夫小组。

它们都是19世纪俄国产生思想巨人的地方。

十二月党人妻子们,

她们虽然都不是文艺沙龙的女主持人,

但是经常跟随丈夫出入沙龙,

对丈夫的思想一点都不陌生。

我完全赞同张思之先生的看法,

十二月党人是为了他们的理想和事业而奋斗、牺牲,

他们的妻子们不仅理解和成全丈夫们的事业,

同时还理解和成全他们的悲剧和失败,

理解并跟随他们的苦难和死亡。

十二月党人妻子们创造了一种新的爱情,

它追求幸福,也朝向苦难。

这种爱情不仅是幸福的象征,

也是悲剧、失败和死亡的伴侣。

十二月党人妻子们创造出这种无与伦比的爱情,

她们因此使自己永远年轻,美丽,不朽。

几乎整个19世纪的俄罗斯诗人和文豪

都含泪赞颂十二月党人的妻子,

低下他们高傲的头。

年1月24日,

女革命家查苏里奇刺伤彼得堡市长而被受审。

屠格涅夫写下散文诗《门槛》。

直到年9月27日

屠格涅夫的灵柩从巴黎运回彼得堡安葬,

这篇短短的散文诗才被印成铅字,

在他的葬礼上朗诵。

毫无疑问,

《门槛》前站着的是所有高贵美丽的俄罗斯女郎,

十二月党人的妻子是祖母级、

现在是孙女级的一群,永远年轻,美丽,不朽:

我看见一所大厦。

正面一道窄门大开着,

门里一片阴暗的浓雾。

高高的门槛外面站着一个女郎……

一个俄罗斯女郎。

浓雾里吹着带雪的风,

从那建筑的深处透出一股寒气,

同时还有一个缓慢、重浊的声音问着:

“啊,你想跨进这门槛来作什么?

你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你?”

“我知道。”女郎这样回答。

“寒冷、饥饿、憎恨、嘲笑、轻视、

侮辱、监狱、疾病,甚至于死亡?”

“我知道”

“跟人们的疏远,完全的孤独?”

“我知道,我准备好了。

我愿意忍受一切的痛苦,一切的打击。”

“不仅是你的敌人,就是你的亲戚,

你的朋友也都要给你这些痛苦、这些打击?”

“是……就是他们给我这些,我也要忍受。”

“好。你也准备着牺牲吗?”

“是。”

“这是无名的牺牲,你会灭亡,甚至没有人……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尊崇地纪念你。”

“我不要人感激,我不要人怜惜。我也不要名声。”

“你甘心去犯罪?”

姑娘埋下了她的头。

“我也甘心……去犯罪。”

里面的声音停了一会儿。

过后又说出这样的话:

“你知道将来在困苦中你会否认你现在这个信仰,

你会以为你是白白地浪费了你的青春?”

“这一层我也知道。

我只求你放我进去。”

“进来吧。”

女郎跨进了门槛。

一幅厚帘子立刻放下来。

“傻瓜!”有人在后面嘲骂。

“一个圣人!”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这一声回答。




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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