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漫画的九〇后姑娘,
上大学后写下首诗
正如钟芝红自己所说的那般,她对于在温岭生活的记忆,始终以“平平淡淡”来形容。
“按照上一辈人的居住地,我应当算是泽国人,但我自小在市区长大,有一些相交甚好的朋友,会看一些九〇后常看的漫画。”钟芝红形容,“和许许多多的九〇后一样,都差不多。”
从小学到高中,钟芝红一直在温岭就读,初中在市实验学校,高中在温中双语学校。高中毕业后,她来到金华,在浙江师范大学求学,此后考上浙师大人文学院级文艺学专业硕士研究生,“还有一年就毕业了。”
虽然离开家乡在外求学多年,但温岭的烙印,却在她的语言中时时可闻,“我是年出生的,按温岭的习俗来算,已经26虚岁了。”
一直过着平平淡淡生活的钟芝红,在上初一那年,却遇上了并不平淡的诗歌,从此以后,就对诗歌多了几分兴趣。
“我记得,那时班上发下来几本杂志,其中有一本叫《新新阅读》,里面刊登了几首当代诗歌。”回忆当初的场景,钟芝红还有些兴奋,“一刹那间,有一种很新鲜的感觉,这些诗歌和课本中所学的传统诗歌大为不同,那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诗歌还可以这样写。”
此后,钟芝红便开始四处找诗来读,叶芝、普拉斯……一个个陌生的名字,但有着让人初见便觉熟悉的诗歌。
不过,那时的钟芝红未曾动笔写诗,高中时也只尝试着写过几首,“写得很随便,也没有多大目的性,纯粹是一种兴趣。”
真正意义上开始接触诗歌,是在大学后。大一那年,初入象牙塔的钟芝红进了文学社,“就像打开了一扇窗。”
因为就读的是英语专业,除了大量阅读中国诗歌外,她也会挑选外国诗歌来读,而且会比对着英文原版与中文译本进行阅读。“外国的诗歌,本身就有一种美感,但经过大师们的二度加工,比如对语言进行修整等,会让人眼前一亮。”钟芝红形容。
于是,在身边很多人的鼓励下,她开始尝试重新写诗,“从刚进大学一直到现在读硕士研究生,我一共写了首诗,这些诗我全都记录着。”
“下半年就要找工作了,但到目前为止,究竟是回温岭呢,还是去别的地方,还没想好。”钟芝红说。
出于对文字的喜爱,她对媒体的工作情有独钟,“希望能找到报社、杂志社的工作,趁着业余时间,还可以继续写诗。”
投稿石沉大海,无碍对诗歌的喜爱和许多初入诗坛的年轻诗人一样,钟芝红的诗歌之路,也并非一帆风顺。
写下诗歌之后,她开始尝试投稿,但大多石沉大海,“有些甚至连回复邮件也没有。”
不过,最初萌发写诗的动力,是源自于喜欢,“也便不会因为失败而告终。”那时,钟芝红觉得,投稿不中很正常,甚至还有些习惯了的感觉。
所以,一首诗歌石沉大海之后,钟芝红还是一如既往地写诗,也一如既往地读诗。
就这么一直写,她的诗作越来越多,对于诗歌艺术的把握,也渐渐有了自己的心得,“写诗不是直抒胸臆,不是随心所欲即可成诗,需要加入一些技艺与手法,需要克制,当我想要述说一句话的时候,可以通过语言的修饰性,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达到。”
经过大量的阅读与尝试,钟芝红渐渐有了自己的诗歌风格,就像《台州》中的诗句一样,“又一个八月,这座城市的警戒/与水位一样升高。还要升高。/层层叠叠的石头房屋,它们拘谨地/站在海边,成为旅游地图上/寂静的自由的缺席。”简单,又形象,还一针见血。
而接触诗歌,也让她的世界有了更多的内容,“通过诗歌,能接触上世纪五十年代、六十年代的诗人,也能认识现在的八〇后、九〇后诗人。”
后来,她的诗歌渐渐为越来越多的人赏识,“起初是校刊内发表得多,有些诗歌也被收录进了全国高校作品排行榜。”
故乡印象,一半是老城区,一半是新城区写下《台州》,是在年6月份。
那天,钟芝红刚品读完圣卢西亚诗人德里克·沃尔科特的作品《世界之光》,“沃尔科特的诗句,仿佛与我的生活有着太多相同之处,读罢,让人有很多东西想要述说,于是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我要写一首诗。”
没有过多考虑,她就开始飞快地敲击键盘,“在写诗的过程中,已经完全不在意写诗的技艺,毫无修饰,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写下来了。”
于是,故乡在她的诗句下,被“砍”成了两个部分,一半是承载了悠悠童年最美好记忆的老城区,另一半则是“不太回去”的回去时,看到高楼林立的老城区,所产生的错愕与陌生感。“有些隔离感。”她说。
所以,在她的笔下,对于故乡,“我离开他们的土地,带走一个种子/随便埋在世上的一处;体内的/冰川开始下雨,这小小的身体/漂流着枯枝败叶、土的单数、泪水。”
对于故乡的印象,对于记忆中故乡的留恋,也在这长达字的诗句中,得到了最好的释放。但对于故乡情感的矛盾,又让她难以释怀,就如同开篇引用的沃尔科特的诗句那般,“我的影子/永远不能跟他们其中一个影子/凝固在一起,/我已离开了他们的土地。”
“我要将自己对故乡的表达,发回到故乡去”得知东海诗歌节诗歌大奖赛,源于一次意外,也缘于必然。
有一天,钟芝红刚忙完一天的课程,突然收到一条 她忽然回忆起这首《台州》,放在记录本里很久了,“我要将自己对故乡的表达,发回到故乡去。”
于是,她按着链接上的地址,投递出了自己的诗歌,而那天,距离诗歌征稿截止日期,已没有多少时日。
接下来的日子,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每天忙于课程,每天醉心于自己的诗歌世界,唯独对于诗歌大奖赛,没有过多的牵挂,“就像以前一样,写诗只是自己的兴趣,投递诗歌也只是自己的一种兴趣。”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这首《台州》,拿下了诗歌大奖赛的一等奖,唯一的一等奖。
消息传来,钟芝红却平静了下来,“心里肯定是有些开心的,却有些惶恐,所以总体来看,便没有了获奖的兴奋感。”
她说,温岭曾出过很多诗人。在她年纪尚幼时,她的一位作文辅导老师,便是一名诗人。高中毕业后,虽然在外多年,但她也能叫得出一些温岭诗人的名字,“比如藏马等。”
“兴许,到了东海诗歌节,能见到更多温岭诗人。”电话那头,她想到这些,又从平静中透露出些许兴奋来。
台州
“我的影子
永远不能跟他们其中一个影子
凝固在一起,
我已离开了他们的土地”——沃尔科特
又一个八月,这座城市的警戒
与水位一样升高。还要升高。
层层叠叠的石头房屋,它们拘谨地
站在海边,成为旅游地图上
寂静的自由的缺席。
人们避而不出,穿过一排一排的火炉。
湿漉漉的风声,一棵树
浸在厚重的水里。落叶湍急。
从我这里,从凝视的地面出发,
世界尝过自己身体的味道,
我把过去的经验留下——
在经验之内,我已不再说话。
我不止一次演练强烈的、越来越
强烈的不归,
他们是说着方言的陌生人。
我不止一次停在发黄的杂货店,贪图
历史的余温,木门有一道漫长的刻痕,
旧了的月河静静流过。
岸的另一边我不认识,那种熟悉的
恍惚,误入每一座城市建筑的重复。
在我童年的地方,我是个不速之客。
唯有菜场外的小贩,奄奄一息的鱼、虾、贝壳
提醒我还在这片地上,微弱的辨认。
不久他们就要穿着衣服出门,
像前一天傍晚从公司出来那样。
黄昏的影子细长,渐渐逼仄
把我推到一面潮湿的墙角。
我想起青苔从这里爬上来,大理石
的洗衣槽,露水从生硬的水龙头逃逸。
还有一个口子,里面密不透风,
我们进去,蹑手蹑脚缝上游戏与事实的界限。
脚步近了,打开一个衣柜,又打开另一个。
因为战栗,他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捂住耳朵,感官在黑暗中紧闭。
然后在午夜,只有波浪
一次次划破海面的星光。
身体再次打开,对刚才的恐惧
视而不见。
知了密密麻麻地叫,在静止的叶子,
在夏日黏稠的湿度中,
行人寂寥,雨水充沛,尽管如此
我是说着方言的陌生人,
站牌上到处是我的异乡。
它们放逐我的嗅觉,蒙上一层
安静的雾气。
我想回家,我的家消失于
崭新的反射中;
迷宫一样的地图,它带我
来到偶然产生的入口,
溶于交错的小道歪歪扭扭,
一个赤脚的女孩路过,摘下了微笑。
悲伤长在她的脸上,随夜色张开,
墨水般迅速、无声地吞没。
我呆呆地望着她,慢慢地
旧了的、被遗忘的月河覆盖上
我的脚踝,
我的皮肤流动着肮脏、纯洁的花朵。
岸的这边漂在水里,木板摇动
脱离年久失修的螺丝。
洪水中没有影子,所有老的东西
被迫形成一个影子,在深深的土里。
第十五个夏季快要烘干
栉比鳞次的寒冷的冬天。
他们的身体越来越轻,
热气浓密地进攻、集聚、溃败;
“而我已抛弃了他们”①,我体内的
冰柱啪嗒啪嗒滴着水,一旦靠近这里。
海岸线遥远,延伸至
另一个整齐的故乡
的幻象。
我抛弃了它,因为我再也找不到
比它更好的命运;
我害怕自己的寻找
给它留下深远的忧愁。
它此刻年轻,以后也不会老去,
人们回到秋日浩瀚的果园。
我离开他们的土地,带走一个种子
随便埋在世上的一处;体内的
冰川开始下雨,这小小的身体
漂流着枯枝败叶、土的单数、泪水。
①“而我已抛弃了他们”:
沃尔科特,《世界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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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丨潘国志
编辑丨盛琪
来源∣温岭日报